13亿欧元的败笔:科学史上最昂贵的实验

发布者:贴牌人生 2025-12-5 10:10

史上最昂贵的科学实验:为什么我们造不出“大脑”?

2013 年,欧洲科学界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一位极具个人魅力的神经科学家亨利·马克拉姆(Henry Markram),站在了 TED 的舞台中央。

他向全世界许下了一个宏愿:给我 10 年和足够的钱,我会在超级计算机里创造一个活生生的、完整的人类大脑。

他不是在开玩笑。

他描绘的未来太诱人了:如果我们能造出一个电子大脑,我们就能像修车一样通过改代码来治疗阿尔茨海默症,我们就能彻底理解人类的智慧。

欧盟信了。砸下了整整 13 亿欧元(约合人民币 100 亿)。这是神经科学史上最昂贵的赌注。

这就是著名的“人类大脑计划”(Human Brain Project)。

当时的科学家的逻辑是: 既然大脑是由神经元组成的,那我们就用芯片模拟神经元;既然神经元通过电流沟通,那我们就用代码模拟电流。当芯片足够多,代码足够复杂,量变就能引起质变,这个“电子大脑”就会苏醒。

然而,两年过去了。 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这个千亿级的项目就变成了科学界的笑柄,甚至被称为“大脑残骸”(Brain Wreck)。马克拉姆被迫下台,13 亿欧元打了水漂。

整个科学界陷入了巨大的尴尬和沉默里。人们不禁要问:“既然人脑很像电脑,为什么所有的零件都齐了,运行也正常,为什么它就是不动呢?到底是哪里出错了?”。


答案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:错误不在技术,而在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。这个根源,早在 2000 年前就埋下了。

我们人类有一个很严重的认知局限:每一时代的思想家,都会用当时“最先进”的思维去解释和理解这个世界。

● 圣经时代: 当时最先进的工艺是制陶和农业。所以,《圣经》里说,人是神用泥土捏出来的,然后吹了一口气(Spirit)。那时候的人真的相信,身体是一坨泥,灵魂是一股气。

● 水力学时代: 公元前 3 世纪,水渠和泵被发明了。医学家立刻跟进,说人的身体里充满了各种“体液”(Humours)。直到现在,英语里说一个人发脾气叫“blowing off steam”(放气),说一个人情绪低落叫“dry”(干瘪)。这都是那个时代留下的思维化石。那时候治病就是放血,为了“平衡液压”。

● 机械时代: 16 世纪,发条人偶和齿轮机械出现了。笛卡尔那些大思想家立刻断言:人就是一台极其复杂的机器。大脑里肯定有我们看不见的微小齿轮和杠杆。

● 电报时代: 19 世纪,电报网连接全球。著名的物理学家赫尔姆霍茨就说:大脑就是电报线,神经就是发报机。

看懂这个规律了吗?美国心理学家罗伯特·爱泼斯坦 (Robert Epstein) 把它称为“投影仪效应”:我们总是把手里最新、最亮的那束“技术之光”,投射到整个人类心智和宇宙上。

现在,我们发明了电脑。于是,不管是教科书还是科普大V,都在告诉你:眼睛是摄像头(输入),大脑是硬盘(存储),思考是算法(处理)。

罗伯特·爱泼斯坦就反问:既然前 6 个比喻都错了,凭什么我们这一代用的“电脑比喻”就是真理?这可能只是我们这个时代的“新迷信”罢了。

因此,他写了一篇《The Empty Brain》(空洞大脑)的论文,说:“大脑不会处理信息、提取知识、储存记忆,所以大脑不是电脑”,并且公布了2个实验结果:

第一个是“画美金”实验。 作者在课堂上让学生凭记忆画一张一美元钞票。结果大家画得一塌糊涂,甚至可以说是垃圾。但当他拿出一张真钞贴在黑板上让学生照着画时,大家画得非常逼真。 这说明了什么? 说明我们只是在看到美金时,大脑被激活了某种状态。一旦美金拿走,那个状态就消失了。我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所谓的“存档图片”,否则你随时都能调取出来。

第二个是“接棒球”实验。 一个棒球手如何接住飞来的球?按理说,他应该像机器人一样,计算球的初速度、角度、风阻,算出落点,然后跑过去。 但人类根本不计算!科学家发现,人类只要保持视线与球的角度不变,在这个视觉关系下跑动,就一定能接到球。 这再次证明:人类的智慧是与环境的“直接交互”,而不是在脑子里建个模型搞“复杂的计算”。

这个理论一经抛出,在业界引起了极大的争议。


好,按照罗伯特·爱泼斯坦的理论,既然大脑不是电脑,那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?

有一个巨大的影响,就是直接判了硅谷最宏大的梦想——“意识上传”的死刑。

你一定看过《黑客帝国》或者《超验骇客》,或者听过马斯克和库兹韦尔(Google 的工程总监)的预言:

“不久的将来,我们要把大脑扫描一遍,把你的意识像拷贝文件一样,上传到云端。你的肉体死了没关系,你的‘意识数据’将在互联网上永生。”

这个听起来很酷的未来,基于一个核心假设:意识 = 软件,肉体 = 硬件。

在电脑里,软件和硬件是分离的。你的 PPT 可以存在联想电脑里,也可以拷贝到苹果电脑里,内容不会变。但在大脑里,没有一个叫《我这一生》的文件,存在某个“意识文件夹”里,等着被拷贝。

所以,罗伯特·爱泼斯坦认为:在大脑里,软件就是硬件。

还记得那个“被改变的神经结构”吗?

当你学会一门外语,或者爱上一个人的时候,你的大脑并没有存下任何“数据文件”,而是你的神经元物理连接方式发生了改变。

这就像什么?就像你把一块玻璃摔出了裂纹。

这块裂纹(记忆/意识)是依附于这块特定的玻璃(肉体)存在的。你没法把“裂纹”扫描下来,上传到云端,然后指望在另一块玻璃上完美复刻一模一样的裂纹。

裂纹就是玻璃本身。

所以,一旦你的肉体死亡,那个被物理改变了的大脑停止运作,所有的记忆、性格、意识,瞬间归零。

没有备份。没有云端。没有来世。

这个听起来很绝望,却也很浪漫的理论意味着,即使在 AI 如此泛滥的今天,每一个人类的大脑,依然是宇宙中独一无二、不可复制的孤品。


读到这篇论文的时候,我想起了一本很多年前读过的书,叫“世界观”(台湾版),其实人类每一代人,都拿着“当时最厉害的工具”,去搭建一个“自洽的世界观”:

● 2000多年前的“亚里士多德式的世界”是由地心说、四元素、以太…等等元素构成。

● 后来的近代科学,用天文学、力学、实验方法,把那套世界观一点点打穿,又搭起来“牛顿式世界”。

● 再往后,到了相对论、量子论,连“空间”“时间”“因果”这些最基本的概念都被重写了一轮。

当时我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,其实感觉当时的那些思想家都有点搞笑,甚至是幼稚。

但是回过头想想:现在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解释——关于大脑、关于 AI、关于人性、关于成功——我们的后人看起来是不是也觉得很荒谬?

如果我们穿越到过去,可能会看到一个很美的景色——我们眼里荒谬幼稚的古人,其实也和现在的我们一样,自信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观里。”

所以,我们和古人唯一的区别,大概就是:我们知道,今天的“真理”,也许在某一天会成为别人眼里的“荒谬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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