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狂飙》制片人:现实中的“安欣”播撒正义种子

张译出演安欣一角
当下,倘若打开社交软件,点进热搜话题,在海量的文字消息、短视频、图片中,一眼能够看到一个被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关键词,那就是——《狂飙》。
超25万人打分、豆瓣评分高达9.1分、霸屏热搜榜的“半壁江山”、带火《孙子兵法》的热卖……正如剧名那样,这部作品无论是热度还是口碑,已经一路“狂飙”,成为开年的首款爆剧,且还在持续上升之中,引发广泛赞誉,可以说是如今“现象级”的影视作品。
但对于该剧制片人、留白影视制片人徐泰而言,虽收获了多如潮浪般夸奖赞誉,可在意外和惊喜之余,他仍用冷静的目光注视着剧集的讨论走向,显得格外谨慎和理智。
“最开始,我们认为拿出了一部制作精良的作品,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成绩,但真没敢想会收获如此多的喜爱。”2月1日,《狂飙》收官之夜到来前,徐泰在接受封面新闻专访时,说起这部剧的走红,仍然保持着十足的严谨。“直到现在,我也不能说这个剧是‘成了’,或者‘火了’。也许等到晚上最后两集播出后,观众喜欢了,才能这样说。”
不算“年轻”的演员阵容
“丰富阅历是成就角色的基底”
“建议查查张颂文,不像演的。”
春节期间,这条话题登上微博热搜,溢满屏幕的都是对演员张颂文的赞扬。演技流畅、将人物的转换拿捏得当、人物刻画得丰满、把握准了人性的复杂……借助张颂文的诠释,观众得以看到反派高启强如何“诞生”,这个曾经举步维艰的小人物,如何一步步为非作歹步入歧途,堕落为黑恶势力。

张颂文扮演高启强一角
当然,不仅是反派高启强,在演员张译的表演中,观众更能感受到一位初出茅庐的警察,为打掉不断做大的高启强黑恶势力团伙,在长达20年的岁月中卧薪尝胆、不言放弃的艰辛历程。
此外,高叶饰演的陈书婷、李健扮演李响、贾冰诠释的徐江……哪怕在“戏骨云集”之下,仍有不少演员凭借出色的表现,带给观众以惊喜和震撼。
“其实剧本写完之后,我们觉得京海市的人物生态描绘得非常生动,就贴合着人物去找这些演员。”说起如此成功的选角,徐泰回忆,无论是张译、张颂文,或是倪大红、吴刚等“老戏骨”,他们都是完全能够驾驭剧本的好演员。“剧本本身的人物、关系、事件之间,就有着激烈又矛盾的冲突,其实演员在看完剧本后,每一位都是带着自己的想法去给这些角色再注入灵魂。”

高叶出演陈书婷
其中,作为剧中黑白两派较量的代表性人物,张译饰演的刑警安欣、张颂文饰演的鱼贩子高启强,自然成为剧中最重要的主线。剧中,两人也用行云流水般的演技,分别展现了人物长达20年的成长史,和相互较量的命运纠缠。
“其实我们给了安欣一个非常完整的人物成长线,如果不是张译老师来演,我们会有所担心。”徐泰解释了这个角色的难度与挑战,在他看来,人民警察其实是不好展现的角色,因为其与普通人的工作生活有距离,但作为现实题材,又要让观众感到真实感。“我们很难想象人民警察到底是怎么工作的。可他把角色内心的想法和那种坚韧感,变得非常合理化,又让人能有共情感,所以也是感谢张译老师的演绎。”
而张颂文的表演也不用多言,他将高启强这一人物的阴暗面和市井小人物的心境变化过程,诠释得淋漓尽致,徐泰也感叹,张颂文丰富的生活阅历和表演经历,自然能将这一人物展现得更为立体。
“其实大家能看到,《狂飙》中的演员平均年龄都不算特别年轻,他们都有足够的生活体验。”作为一部时间跨度长达20年的作品,这要求演员不仅要完全理解“吃透”人物的成长过程,更要展示岁月在角色上的痕迹。
“在写剧本时,导演就定下了这20年的时间跨度,演员要把人物不同时期的状态表现出来。所以我们在选演员的时候就想,稍微年轻一点的演员,能否胜任20年时间跨度的挑战?”说到这里,徐泰不由得再次感谢了演员。他表示虽然有人物小传,但中间未在镜头中展示的人物“空白”,需要靠演员来补充完成。“整个表演过程中,所有演员都是在不断地丰满人物。”

《狂飙》剧照
取材于真实故事
“现实中有千千万万个‘安欣’”
精湛的演技,也需要出彩的剧情来放大人物的魅力。区别于以往扫黑剧中将反派角色作为“工具人”的现象,《狂飙》将高启强这个黑道大佬的“诞生史”展开在观众眼中。同时,安欣所代表的“白”,和高启强所代表的“黑”,两人从相识到走向割席再到对抗,给足了剧情的戏剧矛盾空间和情感复杂度,也探讨着人性的多面复杂,让观众更觉得真实。
同时,区别于“爽剧”的叙事路径,剧中以一线刑警安欣为代表的正义力量,他们与黑恶势力展开的长达二十年的生死搏斗中,没有所谓的“主角光环”,或者开了“金手指”。更通过再现时代变迁下黑恶势力的形成与崛起过程,让观众感受到了追求正义与真相的路是多么漫长且艰辛。
“这一点要特别感谢我们的指导单位,中央政法委宣传教育局和中央政法委政法综治信息中心。”徐泰说到,观众之所以感到真实,是因为剧中不少故事都是取材于真实故事的。在创作的过程中,主创团队翻阅了不少的卷宗和案例,看到了现实生活中黑恶势力的犯罪行为。譬如剧中出现的“电老虎”事件,在现实中真实存在。
“剧中的故事,就借鉴了东北‘李氏三兄弟’犯罪集团的这一案例。像‘电老虎’事件,犯罪集团的原型就是垄断了一小部分的供暖系统,可以让市民家里的暖气温度低个两度或者三度。对于黑恶势力来说,它是每天按百万级在腐蚀国家的资源,这其实是这些黑恶势力的隐秘。”而随着社会的发展,这些势力也在用不同的方式进行犯罪行为。“所以这也是中央政法委在给我们指导时候的要求,要告诉观众什么是黑恶,2000年、2006年、2021年的黑恶分别是什么样的,为何打掉势力如此困难……这些都要让观众有所认知。”
人性之恶让人不寒而栗,对于“权”和“钱”的贪念往往促使人走向深渊。但幸运的是,人性之光更显难能可贵,就如主角安欣,他凭着内心对正义的追求,在黑与白的游走中坚守初心,令人动容。
而在现实生活中,还有千千万万个“安欣”。
“其实安欣取材自那些英雄模范们的形象。真的有好多一线的公安干警,不管是刑侦还是禁毒,他们在一线坚守,几十年如一日,那份坚持让我们觉得这就是‘安欣’。”徐泰透露,安欣并不只是生活在影视剧中的理想化的存在,更是现实世界的折射。

《狂飙》剧照
带火《孙子兵法》等消费链
“目前暂无商业上的考量”
随着收视率和口碑的一路“狂飙”,电视剧《狂飙》之势也蔓延到了现实的消费市场。剧中被高启强的反复提及的《孙子兵法》,登上了多个电商平台的国学古籍专区月度销冠,成为剧集带火的产品之一。此外,剧中高启强运营的“强盛集团”,也让追剧“上头”的网友,开始扒起了现实世界中存在的“强盛集团”,相关话题几次冲上热搜榜。
说到此处时,徐泰颇有歉意,也感到很意外。“因为这些内容,确实都是我们自己原创的,当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。所以也觉得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。”徐泰表示,其实在创作时,为了避免发生误会,剧中并未出现指代性非常强的元素。“我们里边每一个道具,甚至每个电话号码,都在尽量避免让大家产生误会。但这说明了,下回工作还得做得再细一点。”
同时,根据商业查询平台表示,随着《狂飙》的出圈,“狂飙”也被多方注册为商标,但作为该剧的出品方,留白影视却暂无商标申请。
采访时,徐泰也说到,目前暂时没有去想这些东西。“在我看来,《狂飙》这部电视剧的任务都已经完成,我们并没有想在周边上下什么工夫。大家都喜欢这个剧,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,也希望不要因为大家的喜欢给别人带来什么麻烦。像《孙子兵法》这些事,都是我们意料之外,感谢观众的喜欢。”
网络中关于这部剧的讨论从未停止,剧评和观后感浩如烟海。徐泰看到了许多有趣的评论,但他更关注的是网友们如何看待安欣与高启强。
“有些细节,我会担心观众有没有看到,比如在高启强走向堕落的过程中,安欣其实每一步都给了他选择,只是高启强走向了反面。”徐泰看到观众的这些评论会非常开心,因为他们关注到了主创的初心。因为安欣不仅是自己坚守初心,更是播下了一个正义的种子给每一个人。“像高启强这样的人,他长不出正义的果实,可安欣身边的人,就长出来了。就像安欣一直所说,他的目的是让整个京海变得更好。看到这样的讨论,我很开心,大家感受到了安欣播种的善意。”
对话主创:
不以恶小而为之,不以善小而不为
封面新闻:演员张译、张颂文、高叶等演员的大火,印证了角色的成功。更有贾冰等演员出色表现,让观众感受到了演员的多面性。能谈谈当时在演员选择上,是怎么考量的吗?
徐泰:冰哥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,他本身戏路很宽,也有很好的表演功力。因为他在舞台上磨练了非常多时间,加上他自己的人生经历,对人物的理解非常到位。
其实你看,徐江是2000年黑社会人员的缩影,他很粗鲁,不知道怎么爱孩子。但在孩子走了以后,他非常伤心,不知道怎么表达。徐江能这么鲜活,也得感谢贾冰老师,他一表演的时候,我们就觉得徐江“活了”。其实剧本上描写的内容,在阅读的时候很酣畅淋漓,但很难把它具象化。所以当演员真的穿上了那一身衣服,把内容表演出来的时候,你会觉得这个人就是徐江,太鲜活了。
封面新闻:整个作品的时间跨越了20年,对于服装、置景等方面都提出了要求。这种时代的变迁感,是如何打造出来的呢?
徐泰:其实我们对每一部戏都是这样的态度,但对于《狂飙》来说,难点是不一样的。像古装,场景考究到什么程度,其实没有那么高的要求。但《狂飙》描绘的时代跨度,大多数观众都经历过了。所以只要有一些地方不精准,大家就会出现疑虑。这是我们这种写实现代戏的难点,需要大家更加认真,不能出现错误。
封面新闻:剧中花了非常大篇幅来描写高启强的成长和转变,在往常的影视剧中,反派往往是“单一的坏”,不会有人性的多面和复杂。那在创作的时候,会不会有过担心?平衡又如何把握呢?
徐泰:其实我们在一开始,2000年的那段故事中就点出来了。剧中孟德海在命案发生的现场叫安欣打捞尸体,可是安欣拒绝了。第二天安长林跟他谈话,说要不然就写辞职报告离开警队,要不然道歉,因为他满嘴谎话。安欣反驳说,自己是说了一个谎话,但这就是我们想传达给观众的,“不以恶小而为之,不以善小而不为”。
我们想告诉大家,高启强的每一次选择,他都可以不选择走向深渊,但是他觉得自己这个不叫坏,他所有的侥幸心理,到后边的胆大妄为,视生命如草芥,都是因为他一步一步越走越黑,越走越恶。黑恶不是一天形成的,但可能下一步就是危害社会的违法犯罪。
而安欣的每一次选择,都是告诉大家什么叫做“勿忘初心”。所以这两个人物二十年的变化,也是告诉大家善恶怎么选,正义跟黑暗怎么选。
封面新闻记者 李雨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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